一、亘古的渴望
“以色列!你要听!上主,我们的天主,是惟一的天主。你要全心、全灵、全力爱上主你的天主。我今天吩咐你的这些话,你应牢记在心,并将这些话教导你的子女。不论你住在家里,或在路上行走,或卧或立,应常讲论这些话,并该系在你的手上,当作标记:悬在额上,当作徽号:刻在你住宅的门框上或门扇上...
“天主,我的心己准备妥当,我的心已准备妥当,我愿意去弹歌咏唱。我的灵魂,你要配起来!七弦和紧琴,要奏起来!我还要把曙光吹起来。上主,我要在万民中赞美你;上主,我要在列邦中歌颂你。因为你的大爱高越诸天,你的忠信直达霄汉。天主,愿你在天备受颂扬,愿你在地上彰显荣光,为叫你所爱的人获得救恩;求你协助我们,求你垂允我们•
第一道曙光射山地平线,悠扬高亢的早祷声随即传出,从会堂、村舍、郊外、旷野,从每一个以色列人心灵深处传出这信仰的宣誓。祈祷声响彻以色列,响彻所有以色列人的上空,响彻以色列民族的历史。以色列人新的一天开始了。
以色列人一天三次通念这段由《圣经•申命纪)第六章 4-9节、十一章13-21节,和〈户籍纪,第十五章 37—41 节组成的“协玛”经文,即“你要听”经文,以及《圣咏》中的数篇颂祷。这信仰的宣哲己经融化在他们的血液中,浸泽于生命内。
一个小时的早祷后,村庄响起喧哗声,人喊畜鸣,水井边轳唱罐响,歌声和着笑语向四处传开。一缕缕炊烟从树缝花隙中飘出,化成氮氩弥漫在桔红和玫瑰色的空中。已经爬上树梢的太阳如同一个贞洁童真的处子,在大地升腾的烟葛上穿过余留的神圣祈祷声韵俯视着,为著名的地中海地区密麻麻厚厚一层露珠撒上七彩光芒,使大地和花树处处珠光闪闪,晶莹剔透,白色的民房和会堂如粒粒珍珠卧在交相辉映的万绿千红中。穿行在花树中,身披白色、绿色、蓝色、红色长袍的人们神采奕奕,满怀希望,从白色的会堂分散到白色的民房,再分散到广阔的田野,去执行创世之初的命令:“管理海中的鱼,天空的飞鸟,牲畜、野兽和在地上爬行的各种爬虫。”
干燥旱热的夏天正在过去,舒爽的雨季姗娜来临。地中海夹带着水汽的凉风飘上加里肋亚山脉,洋洋洒洒在被夏日骄阳吸干了水的山岭沟谷间落下。闷热的空气中透出丝丝爽意,无精打采的花草树木摇头摆尾活跃起来,蕉枯的枝叶藤蔓又变得鲜亮而湿润。蓟草和荆棘又开始疯长,要不了几天它们就又要连成片了。野花如满天繁星拥拥挤挤,高大的百合、玫瑰、牡丹,细小的野菊、含羞、茜草······在地中海地区明亮清澈、丝一般的阳光照射下,光流彩溢,交织出万干种分不清颜色的奇迷光辉,如在流水中颤抖的光线。蜜蜂、蝴蝶一群群如风似云从这一片花丛滚向另一片,争先恐后,热闹喧器;五颜六色的各类鸟儿东南西北,上下前后左右千百鸣,唱答欢舞,嬉戏追逐。那边挺拔俊美高高的橄榄树林灰蒙蒙像忧郁王子,在凝然的脉脉含情气氛中肃立而思;枝条秀美的树中女王棕榈树林,长袖翩翩,或许正是王子的忧郁之因;叶阔冠大的无花果树林浓绿茂密,以曾为亚当厄娃遮身已经自豪了千方年,甚至将花并在夜间,来突出叶子的荣耀;奇形怪状的墨绿色扁柏站在低矮的葡萄树园边,如全副武装的卫士。如果不留心,几乎不能发现在树海花洋巾藏着一个小村庄,那一座座白色垩粉屋舍的前后左右,连屋顶都被花和树,还有蜂蝶和鸟群占据了,来往于其中的人们忽隐忽现,与其浑然一体,只有他们那满含希望,洋溢若欢笑和幸福的面容显示出他们是万物灵长,天主的肖像,是与众不同的。这里的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树香、草香、花香和泥土香,人们的呼吸也是香的。这是加里肋亚省二百多个村庄中的一个中等村落,有数百村民,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却是加里肋亚的“花都”。“纳匝肋”村名的字义正是“花开争艳”。
村庄建筑在山腰以上,这是中东一带人的习惯,也许是山上居高临下,安全易守。纳匝肋村名的另一个含义就是“守望者”。也可能是在这诺厄的土地上,那洪水的咆哮冲击到了大脑深处,面对河道既离不开,又不敢靠近,便敬而远之吧。
纳匝肋村坐落在几座岗峦秀丽的小山南山腰上,花树葱笼,溪水潺缓,北靠绵延群山,东西两边是山谷,谷中小河环绕,鱼翔浅底,沿河一带洁白的沙滩裹着茂密的芦苇。山谷外是向北环拥的远山,苍苍莽莽,起伏跌宕,在云岚雾霭中如青龙出没,似群仙飞渡:正南俯瞰厄斯得隆大平原,平川似毯,一望无际。东北29公里是镶嵌在群中的明珠,风光秀美的基勒乃湖,因形状像一张六弦琴而得名,被称为“天主的湖”。经师们常说:天主为人类造了七个海洋,却为自已在巴勒斯坦造了基勒乃。基勒乃湖因在加里肋亚省,也叫加里肋亚湖。西方35公里是地中海,地球上最美丽的海,碧波万顷,海涛冲戏着金色沙滩;东方近30公里是那飞泻直下,以落差最大而闻名的约旦河。村庄山脚下是傍河而走的国际交通干道,连接埃及、地中海、耶路撒冷、巴比伦及远东,坐在村口可以听到商队经过时悦耳的驼铃声,看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行旅,有罗马的士兵,希腊的客商,犹太的司祭,巴比伦的驼队,还有远行的中国人带着他们的丝绸和漆器。各种服装、语言、风俗混杂在一起,这是“外方人的加里肋亚”,绝不是世外桃源。
纳匝肋的果园又获了大丰收,葡萄、橄榄、无花果先后成熟。一串串紫色或青白色大葡萄饱满鲜亮像闪光的水品和玉石,细密的水雾毛茸茸罩着一层,吃一口满口清香,味道醇美直透肺腑。“福地”的葡萄名扬世界,一串有的重达六斤半。当年梅瑟率领以色列人出离埃及,初探福地时,有两个探子“在那地方砍下一枝只有一嘟赠的葡萄,两人拾着”,恐怕那要几十斤重了。这些葡萄长在矮小的葡萄树上,种植普遍,一到收葡萄季节,处处是歌声和欢笑,采摘、榨浆、腌晒,人们忙得不亦乐乎。当地人甚爱葡萄,他们将葡萄比做自己的民族“希伯来”。不过无花果和橄榄出产最多。无花果以个大、嫩甜、味美如蜜闻名于世,从七月开始成熟。树冠八九米方圆,宽大浓密的绿叶中掩映着一撮撮黄白色或紫褐色果实,如满天繁星,闪烁在六至七米高的青色树干上,颇为神秘。现在树上的果实已经不多,有的堆在树下,有的已经加工了。橄榄是老百姓的主要食品,可以生吃、腌渍,也可抹身、入药、做燃料,以色列人都要向圣殿献橄榄油,供给长明油灯。纳匝肋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热火朝天,遍地清香中渗流着一些甜丝丝的味道。
雅敬和安纳的果园里比较安静,只有这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在忙碌。本来他们有许多果园,可是两人年纪大了,又没有孩子,忙不过来,就将大部分果园让给了穷困的人,剩下两人力所能及的一些操管着,以维持生计。他们培养果树的技术非常好,村里许多人是他们的学生,还有不少外村人,平日门庭若市,常有人来请教,一到忙季就冷冷清清,里里外外只有老夫妻两人奔忙。两个月来忙了葡萄,忙橄榄,又忙无花果,腌晒,榨油,酿酒,将两个老人忙得手脚朝天。忙季终于快要过去了,雅敬取出一些果实到大道上换些日用品和零用钱。他们培育的果实味美、个大又好看,远近皆知,许多人专找他买。现在管埋的果树少,能拿出来卖的更是不多,一上大道很快就卖得差不多了。每次雅敬都不全卖完,总要剩下一些送给伤残有病在大道上求乞的人,或过路的乞丐。年轻的时候,他们以自己的技术和果园帮助了不少人重新开始生活,种他果园的人就有几个是大道上的这些求乞人。
雅敬很快卖完果品,又回到果园里帮助安纳。他毕竟六十几岁了,上这么一道坡,加上走急了点,累得气喘吁吁。安纳赶忙过来,帮他从驴背上卸下筐子,让他休息一会儿,又递给他水瓶。她怜爱地看着雅敬,心里一阵酸楚,要是有个孩子帮助他该多好啊。她扶推敬一同坐下,将一个很漂亮的尤花果用叶子擦十净,递给他。雅敬喘匀了气后,问安纳:“过几天该去赶帐篷节了,我们带些什么呢?”
安纳微笑着说:“我己经收好了,都是挑最上乘的,今年比去年收成还要好,我们可以多献一些给圣殿。”
雅敬听着显出一丝忧虑。安纳心中一动,想起前几次献祭时遭到的冷遇:由于没有孩子,他们的祭品不受欢迎。安纳叹了口气,问雅敬:“雅敬,你说默西亚什么时候来呢?按经师的计算,默西亚该降生了,可是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雅敬沉思着说:“也许他已经出现,而我们还蒙在鼓里,许多以色列人都这么说。也许他还没有出现,不过,不会太久了吧。不知道我们有没有福气看到他。”
“唉”,安纳叹息了一声,低声说:“但愿我们能看到他,不然就与他无缘了。人们都急着结婚想要做默西亚的父母,而我们一男半女都没有。我很对不起你。”成为默西亚的亲人是这个时候以色列人人都迫切盼望的,而对于不生育的安纳和雅敬来说这是奢谈了。
雅敬温情地看着安纳,心里也有些忧伤。对于没有孩子他不很在乎,而一想到与默西亚无缘心里也很难过。这是一个普遍地热切盼望默西亚的时代,尤其近几十年,人们是这么急切地盼望着,关于默西亚的预言和祈祷充满了以色列人生活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对默西亚的思念像空气一样充满了以色列人周围。可是自己却没有孩子。没有孩子便没有未来,他们与整个默西亚时代无缘了,没有他们的后继者去享受默西亚的平安,为默西亚的国度建功立业。他们深感遗憾。安纳曾主动提出让雅敬与她离婚,再娶一个女人好能为他生孩子。以色列法律申命纪第二十四章规定,女人不孕,男人可以与她离婚。其实法律允许男子由于任何理由不再喜欢他的妻子都可以与她离婚。但是雅敬一直不同意,莫说离婚,即使像过去时代流行的纳妾,他也不赞同。亚巴郎曾为得到天主许诺的儿子而纳了妾,但天主召选的仍是他年老的妻子,枉多了一个驴子脾气的以市玛尔;撒母耳的父母也是这样。雅敬曾以这些民族历史上特殊人物的经验向安纳做过解释,现在他又微笑着说:
“对于我们最重要的是遵守天主的法律。天主制订了一夫一妻制,我们不能为达到某个目的而违犯法律。虽然说生育后代是天主的恩赐,但遵守天主的法律更是人的义务。天主对人有不同的赏赐,默西亚的父母只能有一对,那是太特殊的恩宠,我们虽说没有孩子,而做祈祷、奉献、施舍就是为默西亚来临创造好环境,怎么会没缘,缘还不小呢。你记得智慧书说,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做个义人才是重要的。”接着雅敬虔诚而悲壮地人声诵唱,
“一切都会过去,像阴影:像疾逃的流言:像在波涛起伏的水面上航行的船只,驶过之后,无迹可寻,波涛里也没有留下船行的踪迹。或如空中飞过的鸟,一去无踪:它鼓翼而飞,用力冲击,一路穿破轻微的空气,振翼飞过之后,却不见飞过的痕迹。”安纳也应和着一同唱:“的确,恶人的希望,像被风吹去的糠秕,像被暴风刮去的薄霜,像被风飘散的云烟,像投宿一日即行消失的旅客纪念。至于义人,却永远生存:在上主那里,有他们的酬报:在至高者那里,有他们的照顾。因此,他们要从上主手中,得到荣耀的王位,华丽的冠冕,因为上主要用右手庇护他们,以自己的手臂保卫他们。”
安纳欣慰地微笑了,雅敬总是这么乐观。她也用一首圣咏回答丈夫:“上主,你鉴察了我,也认清了我,我或坐或立,你全然认清了我,你由远处已明彻我的思考。”雅敬微笑着与安纳一同唱颂:“的确,我的舌头尚未发言,上主,看,你已经知悉周全。你将我的前后包围,用你的手将我荫庇。这是超越我理智的奇事,也是我不能明白的妙理。我往何处,才能脱离你的神能?我去哪里,才能逃避你的面容?我若上升于高天,你已在那里:我若下降于阴府,你也在那里。我若飞往日出的东方,我若住在海洋的西方,你的双手仍在那里引导着我,你的右手还在那里扶持着我。我若说:愿黑暗把我笼罩,光明变成黑暗将我围绕:但黑暗对你并不朦胧,黑暗与白昼一样光明,黑暗对于你无异光明。你造成了我的五脏六腑,你在我母胎中缔结了我。我赞美你,因我被造,惊奇神奥:你的工作,千奇万妙!我的生命,你全知晓。我何时在黑暗中构形,我何时在母胎造成,我的骨骸你全知情。我尚在母胎,你己亲眼看见:世人的岁月尚未来到以前,都己记录于册表,都已全由你预先定好。…天主,求你鉴察我,洞知我的心曲:天主,求你考验我,明悉我的思虑。求你察看我,我是否走入歧途,求你引导我迈上永生的道路。”
以色列人深知天主无所不知,无处不在,他们不论在何种痛苦和苦难中对生活总是充满信心。歌声中两老人幸福地相视而笑。微风吹过,阵阵清香扑面,沁人肺腑。天气很好,这里的天空总是蓝碧澄澈得能敲响似的,阳光明丽柔和,丝丝白光像能捉在手中。安纳举起手想捉几条在手里,她把手圈成一个圈,几束阳光从中穿过,安纳很高兴:“看,我捉了几丝阳光在手中。”她微笑着对雅敬说。
雅敬看着她笑了,也举起手,在安纳手中流出的那几束光中很有韵味地弹拨,说:“听,我可以弹奏阳光。”两人都笑了,幸福地相视着。雅敬欣喜地看着安纳,她性情纯诚,温和明静,总是笑意盈盈,虽已年过半百,仍旧秀美典雅,风姿绰约。他望住她温柔的限睛,轻声说:“你看,我们互相完全拥有,心心相印。你知道经上说:有贤妻的丈大是有福的,有才能的妇人是丈大的喜乐。我是多么幸福,多么满足,天主对我的赏赐己是太丰厚。”
他停顿一下,又低缓而真诚地引用一句箴言的话:“贤淑的女子很多,惟有你超群出众。”安纳脸红了,低下头有些羞涩。
傍晚,老大妻俩慢腾腾朝家里走,雅敬牵着驴了,安纳跟在旁边。乡亲们都收工了,互相打着招呼。三五成群的孩子们嬉戏着把金灿灿的野菊花串成一条条项链挂在脖子上得意地炫耀。纳匝肋花多,纳匝肋人也爱花,他们很懂得欣赏花的美丽,从每一朵花,每一叶草中都能看到天主的伟大。他们知道大自然的一切都是天主赏赐给人的礼物,是天主用了漫长的六天时间为人类预备的环境,他们万分珍惜,万分感恩。
白色垩粉屋舍连着山洞,掩映在树荫下,树上还挂着果实,红的、黄的、紫的在浓淡不同的绿叶中拥拥挤挤。富丽的蔓藤枝、牵牛花攀爬在白墙上,门开在花藤下,鸟儿在树梢藤蔓间飞来窜去,树下有几个石凳。雅敞将驴子送入牲口棚,安纳开始做饭。伙食很简单,几块面饼,一碟腌橄榄,一碟干奶酪,一茶碗蜂蜜。饭前后必须祈祷感谢,另外洗手也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以色列人是用手抓饭吃。
安纳是梅瑟时代拾约柜司祭的直系后裔,家庭教育严格,端庄、谦恭、严谨。雅敬是达味王室后裔,虽然家里比较穷,人却颇有王者风范,在与安纳结婚时,安纳带来许多陪嫁,甚全有儿卷羊皮经书。后来他们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两个人人品都很好,为人宽厚,乐于施舍,果树技术精湛并毫不保留地传授于人,很受人们尊敬。
可是随着他们结婚年数已久,却一直没有孩子,逐渐受到人们轻视,他们的心头便蒙上了一层阴云。不生育在以色列是一个奇耻大辱,被认为是天主的惩罚,因为儿女是天主的赐福。白古以来,多生子女是新婚夫妇的愿望,也是亲朋好友的祝愿。婚礼庆典的新房门框上总要挂一串个大、而籽粒饱满的石榴,象征多子女的心愿。多子女便是多福气。天主初创人类时就指示:“你们要生育繁殖,遍布大地。”以色列人认为生多少子女完全是天主的赏赐,儿女成群不仅是父母的福分,也是家族的光荣,还是民族强大的力量,是对天主命令的奉行。天主曾对亚巴郎祝福说:“我要使你成为一个大民族,你的后裔要多如海边的沙,天上的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是在以色列,不生孩子不仅是对父母不孝,还是对家族,对民族的失职,也是在天主面前获了罪。个人的生命无人延续,无人继承家族血脉,对民族没有贡献,对天主的命令未尽责任。没有孩子的人处处低人一等,做人也不能昂首挺胸。别人以为他们或者是在暗处犯了罪,或者是前辈中的罪过被归在他们身上,而且由于他们德高行善仍没有孩子,而更受歧视,人们认为他们可能虚伪。安纳和雅敬的头与腰越来越低,实在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他们一直保持了心平气和地对待一切,一如既往诚恳地祈祷,谦逊地交往,温和地施舍,勤恳地工作,自豪地做人。对于此事,其实不止此事,他们与约伯颇有同感,心里很有些委屈。但他们努力像约伯那样说:“我赤身脱离母胎,也要赤身归去。上主赐予的,上主收回。愿上主的名常受赞美!”他们相信天主知道他们的心。他们力求常常像约伯初受考验时一样不要犯罪,不要怨天尤人。约伯在灾难初临时,做得很好,说了上面的话,后来各种灾难接踵而至,连最好的朋友也指责他有罪。太大的痛苦,及被人说长道短,使约伯不能自恃,开口诅咒自己的生日,愿早死安息,厌恶生活:竭力表白自己无罪,责问天主为什么惩罚。他们很同情约伯,但常勉励自己不要抱怨。他们认为至关重要的是生活,及怎样做人,抱怨是无济于事的,对于别人的议论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有天主的审判才是决定性的。他们常唱颂:“上主,我投靠了你,决不会永远受辱……。”
他们知道亚伯被杀不是天主对亚伯的惩罚,约伯遭难也不是约伯的错误。而且在善恶果被摘,人类钟情于自己的智慧,各人以一己利益为善恶标准后,也无法避免亚伯被杀和约伯遭难,这就是人类罪性,那所谓“原罪”的后果,但是人却不能因此而拒绝生活。生活就是人的一切啊,以及怎样做人,这是至关重要的。人已经处在一种不完满的状态中,他们只能用一生的生命去追求完满,向天主靠拢,在不完满的状态中坚持正义,将生活中的考验作为对天主忠贞不渝的契机。而不是裹足抱怨,或顺波逐流,甚至自甘堕落。他们记着:“当你困恼时,你要回心归向上主——你的天主,听从他的声音。因为上主你的天主原是仁慈的天主,他不会舍弃你,不会毁灭你,也不会忘却他起誓与你祖先所定的盟约。”任人们猜疑鄙视,他们只说:“主,你是我的投靠,我的避难所。”
在人类选择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善恶标准后,是以色列民族,天主的选民仍以天主的法律为智慧,以认识天主的法律为智慧之开端,在人欲横流的世界上力举着天主旨意的大旗。做为“选民”意识极浓重的以色列民族之一员,他们惟一的光荣是尊行天主的法律,承行天主的旨意。人生有时非常不幸,而且由于天主仁爱的绝对保证,人生的不幸对以色列人格外敏感,使他们更清楚地看到人生是怎样欠缺,更为渴望完善美满的生活,他们深切感受到这个世界需要拯救。“拯救”观念,是以色列民族特有的观念,特殊的盼望。在一个痛苦、罪恶,人无能为力,束于无策的深渊中,他们盼望天主一造世之主的拯救。这是以色列民族的期盼,也是雅敬、安纳的期盼,这期盼对他们是实实在在的,他们自己的生命需要安慰,存在价值需要保证,他们的头和腰渴望抬起来。
默西亚——救世主,以色列盼望他己经千万代了,但是以色列不知道他是谁,他怎样拯救人类。从亚当、厄娃,到诺厄、亚巴郎、达味,一代代都在翘首仰望天主的拯救。默西亚什么时候来呢?世界什么时候能够得到拯救呢?天主曾对蛇宣布:“仇恨要放在你和女人,你的后裔和她的后裔之间,她的后裔要踏碎你的头颅,你要伤害她的脚跟。”从那时起人类在浓重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星希望,便在期待有朝一日能够战胜那可恶的诱惑者,那使人类跌倒的恶魔。洪水洗世后,诺厄看到了那许诺要由闪的后代中出生,又过了两千年,天主终于召叫了闪族中的一个义人亚巴郎,告诉他:“你要成为万民的福源。”数百年后,民族始祖以色列对他的四子犹大预言说:“权杖不离升犹大脚间直到那应得权杖者来到,万民都要归顺他。”又是数百年,天主让那个异邦的术士在被迫诅咒以色列时却指出以色列那颗星:“我看见,却不是在现在:我望见他却不是在近处,由雅各将出现一颗星,由以色列将兴起一权杖。”接着天主告诉以色列圣王达味:“我必在你以后兴起一个后裔,是他要为我的名建立殿宇,我要巩固他的王权直到永远。我要做他的父亲,他要做我的儿子。”从这时起以色列就在等“达味之子”了。也是从这时起延续五六百年,各位先知一个一个接连传报“默西亚”的信息,使以色列人热血沸腾,望眼欲穿。他们以各种方式,从各个角度报道了默西亚的使命、工程、事迹,他国度的特性,甚至指明了他的出生地点和大概时间。
关于默西亚的报告越来越详细,可是人们仍然不知道默西亚到底是谁,而且越来越糊涂。有的说他是先知,有的说是君王,有的说是司祭,有的说是人类审判者;有人称他“上主的仆人”,有人称他为“人子”,有人称他“达味之子”、“正义的苗芽”、“牧人',、“基石',等等。甚至后来人们以为会是两个拯救者,原因至少有一点:按法律规定,达味族人是君王,肋味族人是司祭,这两个身份怎么可以兼而有之呢?总之这位神秘使者需要受上主差遣,需要上主祝圣,不论是君王还是司祭,都需要敷油,甚至先知或别的什么身份,都需要上主钦定,统之称其为“受敷者”吧。所谓“受敷者”,发音就是“默西亚”,意为由天主派遣,来自天主的救世者。“默西亚”便深深刻在了以色列人心灵中,默西亚,默西亚,人们热切地期望着。
可是,突然,没有先知了。此前他们蜂拥而来,接踵而至,为以色列人煽了几百年的火,到玛拉基亚最后高呼:“从日出到日落,我的名在异民中大受显扬,到处有人为我的名焚香献祭,并奉献洁净的祭品,因为我的名在异民中大受显扬。”此后,历史沉默了,鸦雀无声。以色列人心惊胆战地等待着,等待着,什么时候还有天主的声音?难道默西业到异民中去了吗?他们小心谨慎地等待着。达尼尔预言的默西亚诞生时期基本上到了,百姓等,经师、司祭等,以色列都在等,小心翼翼地等。五百年了啊,没有先知!
其实历史并没有沉默,它正在别处发言,异民正在寻找那颗星。这五六百年间,世界正在空前大繁荣,全球各地伟人倍出,哲学、艺术、文学、科学共同昌盛,颇有为后代万世扎牢不变根基之大势。人们摆脱人和物的束缚,寻求完美、至善。超越的追求,使宗教在世界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勃发,波斯有琐罗亚斯得,印度有佛陀,中国有老庄孔孟孙子,希腊从埃及接过哲学的大旗产生了苏格拉底、柏拉图,起步很晚的罗马后来竞也产生了卢克莱修、西塞罗,整个世界都在追求“光明”“觉悟”“至善”和“道”,人类的心灵好像突然得到释放,要去九天遨游,要去寻找宇宙和人类的根源与未来。这的确是一个特殊的时代,普世都感觉到了异样,全人类都在为一个特殊的时候做准备。
犹太国内似乎沉默无声,那是因为前数百年的澎湃热情己经临近高潮,现在它在休憩,在平缓地运行,在凝聚力量,为人类历史的高峰做预备。现在天主的启示正在异邦中冲击、融合、照亮,那蓬勃活跃的宗教力量,那渴望求索的自由精神,正在使异邦觉醒。埃及、希腊、罗马、以色列历经几个世纪的文化撞击己经到达最后交锋的时刻。以色列全部旧约《圣经》已最后定稿,并且在亚里山大里亚翻译成了希腊文,使各族异邦人民能够认识惟一的神雅威,了解这位神对以色列的作为,也知道了以色列的期待;世界需要拯救,雅威将派遣一位救赎者!是啊,世界不是正需要拯救吗!人类不是正需要外来的力量吗!希腊文化笼罩下的各异邦民族看到了希伯来与希腊的不同。
希腊精神是以理智去探求宇宙人生的意义,希伯来精神是以信仰为宇宙人生的最后解答;希腊的自由是城市不受约束,个人可以随意行动,随意崇拜哪一位神道,希伯来的自由是遵守天主所订的法律不受干涉;希腊的智慧是以理智增进知识,希伯来的智慧是对天主的敬畏和信仰;希腊的善恶标准是自己的判断,希伯来的善恶标准是天主的法律。柏拉图说,“埃及和腓尼基爱好金钱,我们这一部分世界的特点是爱好学问”,而以色列则投身于天主。希伯来的每个人都是神学家,都崇拜着惟一大神,亚巴郎的每一个子孙都是平等的,都是天主的子民。希伯来的天空是群星辉映,任何一个平凡的子民都与世界之主雅威有直接关系,以色列的每个人都是天主的肖像,至高无上。
公元前330年,一位古往今来的伟大奇人出现在希腊的历史中,他集才貌智力各种天赋于一身,受亚里士多德严格的道德训练,系统的思想传授,秉承其父“完美之王”马其顿王腓利普,常胜将军无敌铁甲阵主帅之血统,深明希腊之伟大,亦深知伟大之意义,他就是亚历山大。他在20岁就继承父业,登上王位,恰是风华正茂,意气昂扬,大有作为的年龄。亚历山人如俯瞰雅典城的女神庙一样俯视着全世界,有致力于世界统一之雄心,希望人类思想融合为一,“协和万邦,统驭万民,合四海为一国”。他的大军所向披靡,不到十年时间,以破竹之势迅速战败波斯,占领埃及、巴勒斯坦、波斯、印度,直到喜玛拉雅山下。他的伟大计划唾手可得,眼看着就要成为“救世主”。可是这位雄视世界的伟大君王突然死去了,死于宴饮之后,年仅32岁。他死后,他的帝国一分为四,互相征战,亚历山大的理想成为泡影。亚历山大不是默西业,在他之前波斯王居鲁士曾自称默西业,他们都随历史烟尘灰飞烟灭了。300年后,公元前31年,罗马人奥古斯都削平列国,实现“罗马和平”,而实际上他“制造了一片焦上”。不论是希腊浪漫离奇的众神,还是罗马冷酷浅薄的偶像,或者伟大的世界君主,都不能满足人心灵的需求,都不能保证终极的正义和真理。心灵的惶惑中,有人发现了以色列,那自由、自有、永恒、永生、至善至公的雅威。以色列人也很重视宣传,他们记着依撒意亚先知的话:“以色列将凌驾列国之上,天下万民将皈依雅威。”他们靠着宣传和私人关系,向外邦人传播自己的信仰,信奉犹太教的外族人不断增加,但是还有一定排外色彩,入犹太教必行割礼,全守梅瑟法律,这使许多人望而却步,采取折中态度,接受犹太信仰而不入犹太教。无论如何,雅威之名号已传向异邦,默西亚的期待也不独是以色列的专利。普世都在注视着“默西业”,会是一位什么样的默西业?安纳和雅敬也在注视着,会是一位什么样的默西亚?他们会得到怎样的拯救?
帐篷节在以色列历提斯黎月(Tishri)15一21日,阳历的9、10月间,是以色列人每年三个大节日:逾越节、五旬节和帐篷节中最受欢迎的一个。在古老的年历中称收藏节,是农民的节日。以色列人将之吸收过来与40年旷野流浪相联系,纪念在客纳罕定居,住进固定房屋而不是帐篷,以不忘40年旷野之艰难。同时感谢天主40年吗呐之恩及赐予福地。40年内天主日日天降吗呐养育了几百万以色列人,现在他们到达福地,吃上了当地出产的五谷百果,天降吗呐才终止,人们便选定这几天集会、祈祷、献礼,感谢天主。
大道上的人流比平时多出几倍,都是从各地赶往耶路撒冷过节的。每村一群,各分男女队唱答着圣咏,欢欢喜喜,悠闲地骑在驴子上,带着收获中最好的果实来拜见上主。此时的巴勒斯坦成了一个歌唱的海洋,四面八方,大路小径,沙漠港口,处处是向着耶路散冷进发的歌唱着的朝圣人群。那些流浪异乡的选民,一踏上“福地”,便俯身亲吻这神圣的泥土,然后一路行,一路歌,圣咏、雅歌、智慧书,一首接一首,一篇连一篇,此起彼伏,前呼后应。外邦人对以色列人都往耶路撒冷赶的行动惊讶不已,似乎所有的以色列人都要突然汇集到那一个地方去,其他广大的城乡都成了寂寞荒野。这比希腊的奥林匹亚运动会或罗马的万神庙集会更为盛大,许多在巴勒斯坦境内的外族人也跟着朝圣人群往耶路撒冷挤,这些天的耶路撒冷几乎真要被挤爆了呢。从纳匝肋到耶路撒冷将近160公里,赶节的人前五天就得起身。走过厄斯得隆平原转向约旦河谷,一路下到耶利哥时已经是第五天的傍晚,从北往南,山势由舒缓而险峻,土质由肥沃而贫痟,峥嵘裸露的岩石和大片荒凉的沙地出现在视野中。不同的地理环境使南方和北方人的性格也有许多不同。加里肋亚高原土地肥沃,气候温和,灌溉网密布,物产丰富,是人口最多的省份,通往世界各地的大道都经过它,受希腊影响最深,人民思想活跃,不像犹大人那样刻板,但也不像撒马利亚人的不纯。他们守法利塞人规诫不如犹大人严格,被犹大人所鄙视,说话也带一些口音,到耶路撒冷便受讥笑。加里肋亚因生活条件好,确实有些人很腐败,恣意忘形,奢侈纵欲。撒马利亚与加里肋亚以加尔默罗山为界,山地多,耕地少,但交通还算便利,地势险要,是商业,尤其是理想的军事要地。居民由亚述王迁来的外来民族与充军遗留的当地人混合组成,人种混杂,宗教不纯,更被犹大人鄙视之极。这里的人也因此而痛恨犹大人,互相结为世仇,虽然有一些人仍去耶路撒冷朝圣,但大多数人在古圣地,他们自己的革黎斤山朝拜。最南是犹大,山势峥嵘,交通不便,人民很保守,但也确实很纯正,宗教气氛浓厚,精神境界崇高,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地方。充军后的以色列人有了一个新名称“犹太人”,它是围绕耶路撒冷而来的,指充军归来住在耶京周围的人。当以色列国和犹大国相继灭亡后,人民被充军各地,70年后被释放回国时,一部分犹人国遗民回来居住在耶路撒冷及附近,自称为“犹太人”,以别于住在当地的外族人和不纯的人。“犹太”(Judaea)地区最初是撒马利亚南的一个很小的区域,后来经玛加伯、若望依尔卡诺扩大,到黑落德为王时才扩至最大,几乎可与撒罗满版图相比。“犹太人”后来扩展为指一切居于圣地,或者与以色列人血统及宗教有关的人。
巴勒斯坦的山脉是黎巴嫩山系的分支,从北到南几乎与地中海海岸平行,是巴勒斯坦的背脊和分水岭,其西为滨海平原,东为约旦河谷。整个巴勒斯坦在北纬31°13′至33°16′,东经34°17′至36°之间,面积很小,从南至北约有240多公里,东西向约在150一170公里之间,约为3.4万平方公里,西临地中海,北靠赫蒙山,东达约旦河东岸高原,南至死海南端的旷野,处于新月沃原地带西南翼。虽然面积狭小,却是亚非欧三大洲的交通枢纽,又是沟通尼罗河流域与幼发拉底、底格里斯两河流域之两大古文明发祥地的纽带,也是东西交通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重要,有“世界中心”之称。
这片小小的土地,包容着各种复杂的地形,加里肋亚以北被认为是世界上是最美丽富饶的地区之一,南部则以悲壮苍凉而震撼人心。它集山川磅礴,风景秀美,人文奇绝于一体,实可谓“乾坤聚秀之区,阴阳和合之所”。特别是天空明朗,视野广阔,空气清新,夜晚星空透明,天光水色相映,最适合于思考天地宁宙间的奥秘。它的美丽从远古到现在都对诗人、哲士具有永恒的强大魅力。北部边境黎巴嫩山上开花早,香气浓郁的春季植物使“黎巴嫩的香气”处处飘荡于《旧约》之中,先知、诗人都对它津津乐道。黎巴嫩香柏因被大量用于撒落满圣殿,使它有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专称:“天主的香柏”。而充满“黎巴嫩香味”的圣城耶路撒冷放目所及是无所不在的岩石,巷道、墙壁、屋顶都是石头,一座地地道道的白色石头城,像这里人民的信仰一样坚硬,可惜还有他们的心。这座城市是以色列人数千年的梦想,是他们心中的圣地,据说在星光下,连徘徊在岩石中的胡狼半夜嗥叫时也常以信仰和箴言互相呼应。
巴勒斯坦属亚热带气候,一仟只有两季,从10、11月至第二年4、5月是冬季,也是雨季,雨量以西部近地中海的平原为多。从4、5月至10、11月是夏季,也是早季,罕为下雨。夏季最高气温在约旦河谷一带可达50℃,冬季最低温度在耶路撒冷约为4一5℃。夏天浇灌多靠夜晚浓厚的露水,巴勒斯坦地区的露水特别丰厚,每天早晨都是密麻麻厚厚的一层,像水晶被一样罩在大地之上。
这块风水宝地满握天爱,却也饱受了磨难。自从诺厄的方舟停靠在阿拉辣特山后,闪继承了父业,他的后代在这块土地上定居,发展,建立起两河流域文明。后来亚巴郎出走迷信的乌尔,追求真神,受天赐在人烟稀少的客纳罕地扎根,又经埃及奴役,旷野流浪,兴建家园,巴勒斯坦在经济上虽也有过辉煌,但只是昙花一现,更多的是战火纷飞,流离失所。扎下牢牢根基的是宗教,对惟一神的信仰,在这一点上亚巴郎达到了他的目的。在这“世界中心”的弹丸之地上造物主天主的殿宇巍然屹立,层出不穷的天主的代言人先知成长在这里,也牺牲在这里,救世主默西亚也将要诞生在这里。“世界中心”的人们在苦难中将信仰让掠夺者掠走,完成万民福源的使命。这是一个奇特的地方,是一个司祭的国家,圣洁的民族。
公元前586年2月,巴比伦国王拿步高(尼布甲尼撒)攻破耶路撒冷城墙,烧毁圣殿,将犹大上层人士和富户全部掳走,带往巴比伦,成为“巴比伦之囚”。耶肋米亚先知悲痛万分,写下了著名的哀悼耶路撒冷歌:“这人烟稠密的城市,现今怎么孤单独处,那万民的都会好像成了寡妇!诸郡的王后而今成为奴隶。她夜间痛哭啜泣,她双颊泪水横流。自己的爱人中没有一个来安慰,所有的亲友都背弃了她,成了她的冤家。”公元前538年,波斯国王居鲁士占领巴比伦,次年颁诏释放巴比伦的犹大人,首批三万人在大司祭耶秀亚和故王之子则鲁巴贝尔带领下回国,面对的是一个百废待兴的荒原,一间简陋的房屋代替了原先富丽堂皇的大殿。人民在充军流放的大劫后,处于穷困和战乱下,举步维艰,却又遇上灿烂夺目的希腊文化侵入,上层社会为希腊倾倒,兼之大司祭腐化,以色列的小舟几平要在澎湃的大潮中覆没。公元前168年,安泰奥卡斯竟然宣布犹太教非法,将人民千辛万苦收入圣殿的宝藏洗劫一空,屠杀无辜,强迫背弃信仰,并在圣殿祭坛上树立宙斯神像。点点星火燎原,人民在马加伯带领下揭竿起义,奋勇抗争,安泰奥卡斯血腥镇压,油煎、刀锯、割舌、剥皮、绞架,惨无人道的迫害激起以色列人誓死不屈的斗志。他们浴血奋斗,顽强抗战,40年后夺回耶路撒冷,清除宙斯像,洁净圣殿。
可是,玛加伯的神圣战争被后代俗化了,他们争权夺利,自相残杀,为人民带来深重灾难。公元前61年,罗马挥师东进时,以色列历史发展到了最低点。亚历山大拉女土去世后,大臣安提帕挑唆二皇子阿黎斯托彪与继位的憨厚哥哥依尔卡诺二世争权,请进罗马人代为裁决,将整个巴勒斯坦划为罗马帝国的叙利亚省权下,并分为十区,这使依尔卡诺大司祭实际上有名无实。公元前47年罗马攻打埃及时,依尔卡诺的总执事厄东人安提帕带兵助战有功,凯撒赐犹太独立自治,然而掌实权的不再是依尔卡诺,而是执事安提帕。安提帕马上安排两个儿子发撒厄尔管理耶路撒冷,黑落德管理加里肋亚,把大司祭依尔卡诺架空了。
四年后,安提帕被谋杀,中毒身亡,黑落德企图归罪于依尔卡诺,但因不得人心没有成功,只好把真凶正法。次年,阿黎斯托彪之子安提哥诺为报父仇,起兵进攻犹太,败在黑落德手中。依尔卡诺为表示感激将孙女玛丽安妮,一个玉洁冰清、美丽脱俗的15岁少女许配给己婚的黑落德。又四年后,安提哥诺再次兴兵,势如破竹。在耶路撒冷攻守战中,依尔卡诺和发撒厄尔出城议和,安提哥诺怒火冲天,一口咬下依尔卡诺的耳朵,使他成为残废,再也当不成大司祭,发撒厄尔被抓,死于狱中。黑落德却带着未婚妻玛丽安妮逃离耶路撒冷,到故乡依杜默雅避难。
秋天,黑落德赴罗马求救,以大笔金钱贿赂执政罗马的“三人政团”,并在三人陪同下到罗马神庙膜拜,在神像前宣誓效罗马,永无反悔,终于被任命为“犹太王”。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犹太人民并不承认他,只有达味家族才可以做人民的君王,甚至战功赫赫的阿斯摩乃朝也从未敢自称为王,之所以能延续几代掌握江山只是在等待先知,天主的代言人作决定。可惜数百年了,以色列再没有先知,人民翘首渴望,先知、达味的权杖在哪里?以色列人不能承认这个在罗马神像前宣誓的厄东人为犹太王。
黑落德如愿以偿,不管人民是否愿意,他开始施展铁血统治,强迫屈服。他从耶路撒冷开始大屠杀,安提哥诺46名贵族被杀,钱财尽入黑落德私府,这正是新王最迫切需要的东西。老依尔卡诺己经残废,不能继续做大司祭,给他一些优待对黑落德毫无损害,反可以笼络人心,黑落德很快将他从狱中释放,不过没有更多理睬他。在任命大司祭时,黑落德与王后玛丽安妮及其母亲发生争执,这时的大司祭己不是天主的代言人,而是钱的代言人。玛丽安妮利用埃及女土与安东尼的关系取胜,让自己的弟弟做了大司祭。耶路撒冷百姓对马加伯后裔做大司祭比较欢迎,这使黑落德顿生疑惧,他深知达味的御座不是可以轻易占有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使他惶惶不安。大司祭就职后数天便被黑落德的心腹溺死在游泳池中。这是渎圣大罪,人民义愤填膺,可又敢怒而不敢言,也没有先知来指责揭发国王的罪恶。玛丽安妮的母亲再次利用埃及女王的关系向罗马控告黑落德,黑落德赴罗马受审,却靠大批金钱化险为夷,无罪而返。刽子手逍遥法外而没有人再伸张正义,人民的心被黑落德冷到了冰点以下,他被人民承认的可能性更加渺茫。人民的沉默使黑落德更为不安,整日被恐惧、疑虑纠缠。罗马三人政权內杠,敖塔威雅战胜两者,独揽大权后,黑落德马上转向敖塔域雅誓表忠心,愿肝脑涂地追随皇帝,并再次去神庙宣誓。敖塔威雅甚喜,便继续任命黑落德为犹太王,并将十城区的两个城划归黑落德。黑落德也发现想得到犹太人民的认可几乎不可能了,为保持王位,他便一心依靠罗马,在国内扫除一切可能的反对力量。不久,他杀死已不能担任大司祭的依尔卡诺,接着竟将王后玛丽安妮也杀了,因为她是阿斯摩乃朝后代,因为她违背黑落德的意志选她的弟弟当大司祭,黑落德不信任她。这时玛丽安妮还不满30岁,已为黑落德生育了三个儿子、二个女儿。玛丽安妮的母亲也接着被杀。黑落德残酷杀戮得到的并不是平安,却是更加无法排遣的苦痛与焦躁和疑虑、恐惧。为了缓解,他纵情玩乐,放弃为迎合犹太人的一夫一妻制约束,与几十个妻妾同居,终日荒淫,并有500个奴隶家庭供他差遣,王府卫队随他行猎游戏。
为奉承奥古斯都,黑落德仿罗马风俗在巴勒斯坦建造许多希腊罗马式城市献给罗马皇帝,并遍树皇帝雕像。海边的凯撒勒雅是黑落德为献给凯撒奥古斯都兴建的,那原是一个没有建港条件的荒凉海岸,黑落德要靠大量人力物力使其成为美丽繁华、相当于雅典港的重要港城。公元前25年动工,需要12年才能完成。巨石在30多米深的海水中建起长61米的防波堤围成海港,城市被包围在半圆形是墙内。总体设计为北部建巨大了望塔,中心建奥古斯都庙,要装修得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内树凯撒和罗马名人巨型雕像。不远处有奥林匹斯神庙、圆型斗兽场、戏院、运动场、市场。黑落德在引进希腊罗马文化的同时,也将一些正在腐蚀着罗马帝国的活动引了进来。
另一座海边城市阿格黎庇得亚是将一座古城改建成的罗马式城市,为纪念皇帝的女婿。撒马利亚扩建工程于公元前27年完成,城市最高处也是一座罗马皇帝庙,高台阶从四面围住庙宇,雄伟壮丽。除了向罗马皇帝敬献,黑落德也没有忘记为他的亲人和自己树碑立传,王府是一个奢侈豪华的宫殿,花13年时间竣工,位于耶京西城边。他还在圣京建筑了剧场、游泳池、跑马场、竞技场等。耶京与凯撒肋业之间建了献给他父亲的安提帕城,在耶利哥有基蒲洛斯城堡,献给他的母亲,约旦河东为了纪念他哥哥发撒厄尔建了发撒厄利德城建城之外,黑落德也很关心防御工事,其中耶利哥、依尔卡尼雅、亚历山大勒雍、玛革洛、玛撒达,以及两个黑落狄雍和耶路撒冷都精心修葺,两个黑落狄雍堡皇中的一个在耶京南11公里,白冷附近,是黑落德为自己准备的坟墓。他将一座锥形山从内部挖空,修建了巨大的宫殿,外有堡垒、军营,又在周围建了城市,修建大型引水道和大型蓄水池。耶路撒冷的安东尼堡位于圣殿之北,它是很早就有的,名为哈纳纳尔塔,在犹太人充军回来后又将之重建,名为“堡”。后来安提约古将其破坏,玛加伯兄弟又重建起来,比原来的更加宽大坚回。在公元前31年左右,黑落德又将其加大并装修,使它成为一座宫殿、堡垒和禁城兼具的豪华建筑,并起名安东尼堡,为表示对安东尼的敬意。这个堡的作用一直是为保护圣城北方临平原易攻的弱点,另一方面是为监视保护圣殿的安全。在公元前20年,安纳、雅敞米朝圣的这一年,黑落德王宫尚未建成,他就住在安东尼堡内。
以色列是一个严禁拜偶像的民族,以色列只有一个神雅威,而黑落德却将罗马皇帝、异邦神衹遍撒福地,天主的选民被罗马人和这个属于岁马的国王奴役着,包围着,淹没着,在政治上、文化上、经济上他们都被压在深深的谷底,似乎己到穷途末路。以色列人民痛彻肺腑,怒火在无声地蔓延。以色列是一个不屈服的民族,以色列人民宁愿玉石俱焚,以生命保卫圣地洁净,然而这时他们忍耐了,苦苦地忍耐了,因为他们在等待一个更大的救援,一个决定性的救援。力量在凝聚,怒吼在酝酿,苦难的历史使他们看到人的无能为力,一代代的生死相拼并没有使苦难远离,他们渴望长久的平安!他们相信天主的救援就在眼前。以色列人民愤怒地”轻蔑地看着疯狂的黑落德,他们相信这个凶残的君王一定会受到报应。以色列的注意力在“那一位”身上。他是谁呢?人民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古已预言了他,他是司祭?君王?先知?审判者?人们以各种不同的方式等待着…
在深深的、深深的压抑中,以色列仍牢记着天主的许诺“在黑暗中行走的百姓看到了一道皓光,光辉己射在那寄居于黑暗之地的人们身上。…他的王权是伟大的,达味的御座和他王国的平安是无限的。他将以正义和公平对王国加以统治和保持,从今日直到永远。万军上主的热诚必要完成这事。”(依撒意亚9:1-6)
他们歌唱,他们祈祷,他们盼望,万军上主的热诚必要完成这事!数百万的犹太人浩浩荡荡从四面八方向耶路撒冷汇聚,经过一座座希腊、罗马式的建筑和城市,却目不斜视,眼晴和心都直指那简陋的圣殿,顽强地、苦痛地,坚定地信靠上土,一步一步迈向那座小圣堂,高傲地挺直着脊梁,微笑着。